20日,巴黎约千名抗议者聚集在共和国广场(placedelaRépublique)谴责警察“暴力执法”:
他们为阿达玛·特劳雷(AdamaTraoré)和13年前去世的拉明·迪昂(LamineDieng)这两位“暴力执法受害者”的家属站台,随后还在拉明·迪昂的去世地点——梅尼蒙当街区(Ménilmontant)游行。
事实上,据欧洲人权法院上周一公布的协议,法国政府将向拉明·迪昂的家人支付14.5万欧元以“了结此案”。
而这在拉明·迪昂的姐姐看来,是赤裸裸“认罪的证明”:
“没有人、更遑论一个政府会同意赔偿,除非是在有罪的情况下”。
消除种族歧视:法国不进反退
撇开近日的反种族歧视浪潮不谈,法国年在种族平权问题上的综合表现似乎“不进反退”:
据法国国家人权咨询委员会(CNCDH)18日提交的年度报告,黑人在法国仍遭受“众多歧视”。
事实上,这份报告在今年3月已经完成,并未受到最近几周以来示威的影响。
年法国种族平权表现
我们来看一下细节:
报告以百分制评估称,法国年的“容忍指数”为66分,比上一年(68分)小幅下降。
不过总体来看,这一指标近年的总体趋势还是往上的——年到年提高了13分。
不同族裔差异大:对罗姆人容忍度最低
其中,不同族裔差异较大:
黑人和犹太人的“容忍指数”为79分,马格里布人(北非裔)为72分,穆斯林为60分,而罗姆人(吉普赛人)是36分。
该报告援引法国经济统计研究所(Insee)和法国人口学研究所(Ined)调查结果称,年,万人表示曾遭受种族主义、反犹主义或排外主义性质的行为。据司法部的数据,年移交司法的相关案件为桩,显著多于前一年的桩,其中桩种族主义违法行为被宣判。
“极为粗野、兽性和暴力”的种族歧视
报告称,黑人族裔“往往处于社会下层”、多从事依赖体力劳动的工种。
委员会引用了法国人权保护事务专员(Défenseurdesdroits)年的报告内容,称在身份检查过程中,黑人更容易成为“与警方职业伦理不符行为的受害者”,更容易遭到“不敬、羞辱甚至是粗暴对待”。
黑人(尤其是年轻人)将宪警部队视为潜在危险,而警方滥施检查也成为家常便饭。在社交媒体和体育场所,针对黑人的种族主义以“极为粗野、兽性和暴力”的方式表现出来。
如何打败“刻板印象”?
委员会表示,全社会都需要“在思维心态上去殖民化”(décolonisationdesesprits)。
它建议,政府部门应特别针对公务部门、派出所和宪兵机构进行评测。
别的办法,还包括发起“刻板印象”宣传活动,展示这一群体的社会、经济和职业多样性。
此外,在学校教育中,应更加侧重强调多元文化属性与黑人对法国文化的贡献。
总统发话:不砸雕像
此前,我们报道过“砸雕像”的运动(砸雕像运动升级!哥伦布、丘吉尔雕像遭“极刑”,法国这些雕像也要保不住了……)。多个与奴隶制、殖民主义、种族主义相关的历史人物雕像被抗议者破坏。
不过当时,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全国电视讲话中发话了,称法国不会“改写”历史,也不会拆除任何雕像:
“同胞们,我们共和国不会从历史上抹去任何名字。它不会忘记任何艺术品,也不会拆除雕像。”
以奴隶贩子命名的街道,仍所处可见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雕像,法国仍随处可见以奴隶贸易者命名的街道。
有人就提出了疑问:既然法国已经改掉了不少以二战“投降者”命名的街道,为啥还保留那些因奴隶贸易而兴旺的家族名字?
拉罗谢尔就是一个例子:拉斯塔(Rasteau)广场、吉拉多(Giraudeau)广场、阿德米罗(rueAdmirault)街都是根据18世纪以奴隶贸易声名远扬的船东命名。
南特、勒阿弗尔、洛里昂、圣马洛、巴黎都存在类似情况:
因犯罪而变得富有的人,仍然能获得被纪念的殊荣。
其中,在废除奴隶制之前,奴隶交易促使南特成为法国第一个港口与富裕的城市:
从17世纪中叶到19世纪中叶,法国至少组织了4,次奴隶贩卖船队,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由南特的船东率领的(43%)。
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南特船只运送了超过55万名黑人俘虏。
对此,“回忆与分享”(MémoiresetPartages)协会的创始人迪亚洛(KARFADIALLO)并不要求将这些街道全部改名,因为如果要“将所有纪念奴隶贩子的街道都重命名的话,那剩下的就不多了“!
例如,“科尔伯特”(Colbert)象征着奴隶贸易和奴隶制,也正是他将奴隶描述为一种商品、并对此做了详细规定,而“如果将所有名为科尔伯特的大街、高中改名”,那工作量也太大了。
这个事实不得不说是十分讽刺。
可以不改名,但要加标注?
迪亚洛的想法是,取消一部分街道名,再给剩下保留的那些旁边配上解释牌,以便保留“践踏人权的记忆”,给后人敲警钟。
在迪亚洛看来,当今年轻人迫切需要一个更民主、更尊重人权(尤其是对黑人)的社会,而上述的办法也是应对年轻群体反感、不耐烦情绪的最佳方式。
但到目前为止,迪亚洛的要求尚未得到各市政府“令人满意的回应”:
“如今,仍有人在否认殖民时代的过去、否认对非洲人及其后代犯下了反人类罪行”。
8月22日G7峰会期间,迪亚洛曾因为在比亚里兹站前进行反种族主义行动而被拘留、起诉(这座城市有名为Négresse的街区、车站、药店)。他认为,可以说政府至今仍不愿“公开正视”社会持续存在的种族问题,而这也进一步加剧了歧视。
前总理“改名提议“惹争议
法国前总理、南特市长埃罗(Jean-MarcAyrault)今日呼吁,将国民议会的科尔伯特大厅重命名:“有些历史标志,是共和国不能再容忍的”。
不过他的想法也引来了争议:
首先,另一位前总理瓦尔斯就不太同意这么做:
“科尔伯特是法国历史上的重要人物。重命名相当于是更改了法国历史的叙事方式“。
国民议会现任主席费朗(RichardFerrand)也很快地表示反对:
“与种族主义作斗争,是需要保持记忆和理性。”
费朗还不忘提醒道,曾经担任了5年国民议会社会党主席的埃罗当时可从没提出要改名,而且南特自己不是还有一个科尔伯特街(rueColbert)吗!
马克龙政府:现无意开启“族裔统计”辩论
和英美等国家不同,法国一直没有采取过“以族裔为基础”的统计(即针对特定族裔的政策、配额或数据进行统计),理由是“对所有公民一视同仁”。
然而,此次反种族歧视浪潮兴起后,法国政府内部似乎出现了质疑这一传统的声音。
例如,塞内加尔裔的法国政府发言人恩迪亚耶(SibethNdiaye)13日就公开表示,希望通过族裔统计来打击种族主义。
15日,她又再次强调,族裔统计可以“从深层上”弥合两种立场的分歧——一种认为,“黑人和阿拉伯人等有色人种处处被排斥”,而另一种认为“这问题压根不存在”。
不过!恩迪亚耶的建议遭到了经济部长勒梅尔(BrunoLeMaire)和公共帐务部长达马南(GéraldDarmanin)的反对。
勒梅尔的反对理由是“它和法国的普适性不符“:
“一个法国人就是一个法国人,我不会看他是什么种族、出身、宗教,我不考虑这些”。
达马南则表示自己同意城市和住房事务部长德诺曼蒂(JulienDenormandie)的建议,即应当更看重“地理统计数据”:
同样是找实习工作,来自贫困街区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肤色,都比一个来自富裕街区的有色人种要困难得多,家庭住址本身就可能成为被歧视的因素。
类似的,“共和国前进党”巴黎市长候选人比赞14日也表示,基于族裔的统计“或许有用,但更有风险”。
法国国家人权咨询委员会(CNCDH)同样表态,反对基于族裔进行统计:倘若国家承认族裔或种族分类,可能会将某些种族“刻板化”。
总统马克龙也表示,无意在现阶段就此开启辩论。
(编辑: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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