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界民谣之旅”的第二十二期。除了你现在看到的图文版，还有电台版，节目在喜马拉雅播出。上一期给大家总体介绍了吉普赛人这个民族，这期我们把目光锁定在西班牙南部，正式进入弗拉门戈的世界。
关于“Flamenco”这个词的来源，有很多不同的说法。一说是来自阿拉伯语“流浪的农民（Felah-Mengus）”。因为西班牙一度被摩尔人（北非穆斯林）占领，所以阿拉伯文化对西班牙也有相当大的影响。在十五世纪的时候，西班牙的基督教势力在安达卢西亚战胜了摩尔人，于是摩尔人的农民只好混进当地的吉普赛人（罗姆人）当中，假装自己是吉普赛人，这样可以避免被出西班牙。所以这个词也有“逃亡的农民”的意思。另一个说法是“Flamenco”和火烈鸟“Flamingo”有关，理由是舞者的穿着和造型和火烈鸟相似。国内很多人搞不清这两个词，把“弗拉门戈”叫成“弗拉明戈”，这样看来其实还是有点道理的。不过我个人觉得二者的关联可能还是在于词根“Flame”，也就是火焰、鲜红的意思，确实弗拉门戈热情似火，而且表演者都穿着鲜红色的服装。
今天的伊比利亚半岛并不只有西班牙一个国家，除了大家比较熟悉的葡萄牙，还有安道尔和英属直布罗陀。历史上，半岛的不同地区也长期归属于不同的王国，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大体上来说就是阿拉伯政权和基督教势力相互拉锯。除了属于这两个势力的摩尔人和基督徒，这里还生活着许多吉普赛人和犹太人。当基督教势力最终统治了西班牙之后，开始对其他不愿皈依基督教的族裔进行迫害，于是他们只好逃到偏远的乡下或者山里。据说弗拉门戈正是在这时候开始出现的。随着宗教压迫渐渐减弱，他们开始从山里走出来，在一些亲朋好友的聚会上，或者餐厅和酒馆里歌唱他们在这一时期经历的悲痛。所以弗拉门戈歌曲多是悲伤或者悲愤的，充满了情绪的宣泄。弗拉门戈歌者的嗓音大多是高亢而沙哑的，这体现了这种艺术起源的环境，也影响了西班牙其他的艺术形式。
在电台节目里，这期播放的音乐都来自弗拉门戈艺术家费尔南达·德·乌特雷拉（FernandadeUtrera）和贝尔纳达·德·乌特雷拉（BernardadeUtrera）两姐妹（图文版的读者可以自己搜索来听）。“乌特雷拉”并不是她们真正的姓氏，而是她们的家乡，在西班牙的塞维利亚。她们出生于一个弗拉门戈艺术氛围浓厚的吉普赛家庭，这让她们从小就受到很好的熏陶。在她们还小的时候，就有很多人从各地专门来她们的家里听她们唱歌。她们的父亲虽然允许她们在家唱歌，但反对她们从事歌手这样的职业。不过最终她们还是走出了家门，出演了关于弗拉门戈艺术的电影，并最终在歌唱事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许多人认为姐姐费尔南达是至今最好的弗拉门戈歌手，这不仅是因为她标志性的歌喉，还因为她能够演唱的歌曲种类非常多。关于这个歌曲种类是什么意思，下文再说。虽然她们成名后常去全国乃至全世界到处演出，但她们最喜欢的还是在家乡演唱。据妹妹贝尔纳达回忆，她们在家乡唱歌的时候经常一唱就是好几个小时，伴奏的吉他手换了又换，到最后已经没有吉他手有劲弹下去了，她们就只好清唱。
最早的弗拉门戈音乐只有歌曲，而且是只有人声清唱的，之后加入了拍手、拍桌子、踩地板之类的节奏，再之后才有吉他的伴奏。如今单纯由吉他演奏的弗拉门戈音乐也成为了其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弗拉门戈吉他和一般的古典吉他看起来差不多，但实际上是不同的。古典吉他一般用玫瑰木做背侧板，这样低音更加醇厚，一般来说面板如果用红松，整体音色会比较温暖，用云杉的话就会比较明亮。而传统的弗拉门戈吉他则使用比较轻的西班牙柏木做背侧板，云杉做面板，琴身也偏薄，为的是增加清脆的打击音色。二者演奏手法也很不一样，弗拉门戈吉他的演奏强调力量，需要演奏出更大的音量和明显的节拍。这一切都是因为节奏对弗拉门戈来说是无比重要的。
上文里提到弗拉门戈歌曲有许多种类或者说风格，这些风格叫做“Palos”，它主要体现在节奏上，有时也体现在和弦进行等其他地方。Palos共有50种以上，也许和吉普赛人的印度血统有关，这些风格的节奏型和印度的塔拉有相似之处，总得来说就是种类多，而且节拍很复杂。对于不熟悉弗拉门戈的演奏者来说，很多节奏根本难以适应。这些Palos当中有些是无伴奏的，有些是吉他或其他乐器伴奏的；有些形式是用来跳舞的，而另一些则只用来歌唱；有些是男性表演者专属的，有些是女性表演者专属的，还有一些不分性别。比较常见的Palos多使用12拍的节奏，也就是12个拍子一循环，区别在于重拍在这12个拍子的不同位置。这个再说下去就比较枯燥了，还是要配合具体的歌曲来听比较好，下一期我会挑选一些常见的Palos专门介绍。除了节奏，弗拉门戈歌曲的旋律也很有异域风情，这种异域风情里除了吉普赛的感觉，你也能听出一些阿拉伯的风味。简单来说就是大量装饰音的使用，这种自由和随性与正统的西方古典音乐追求的庄重和严谨大相径庭。
从-年弗拉门戈的黄金时代开始，弗拉门戈已经渐渐被全世界人民喜爱并且被认为是西班牙文化的象征之一。很多人对西班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女性都是歌手或者舞者，男性不是吉他手就是足球运动员，要么就是斗牛士。然而早先西班牙的精英阶层却对此颇为不满，他们除了带有偏见地认为，弗拉门戈来自社会边缘的吉普赛人，是一种粗俗的表演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世界认为西班牙是一个进步的工业国家，而不是全民沉迷于歌舞和斗牛。于是弗拉门戈在国外越来越受欢迎的同时，在西班牙国内却遭到各种抵制。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多元化进步，如今这种情况自然已经没有了，大家都认识到了弗拉门戈艺术所具有的文化内涵、历史意义和艺术价值。还有一个角度，毕竟产业要升级，除了追求科学技术上的发展，旅游产业、艺术产业对于西班牙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所以当大量的投资进入这种艺术形式，它自然也就可以蓬勃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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